大鄴宮，宮門次第打開。

濮陽長公舉目四眺，薄霧彌漫輕薄如煙紗，她究竟有多久不曾回過大鄴宮，自打除夕夜晏為佟氏所轄，她好像再不曾回過這地方了，她知道，有生之年，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回到這裏。

五步一樓，十步一閣，長公主屏聲斂氣任由鳳輿行走在如玉鋪成的宮道上，心中不由一陣感慨：賀樓敏啊賀樓敏，這錦繡華章、金碧輝煌的九重宮闕，再不久將要改姓封了！

風蕩起她頭上繁覆的鳳冠締絳輕搖曼曳，繡金鳳袍服下擺翻飛若蝶翅。

瑯玕殿。

“長公主到。”

賀樓空見跪迎長公主下鳳輿，長公主點點頭，轉身的剎那，眸中一抹精光一閃即逝。

踏進瑯軒殿，袍袂劃過青玉地磚發出輕微響聲，琉璃宮燈高懸，隨風搖曳晃動。

此刻唯有兩人輕微的腳步聲在殿內回旋，空曠而悠遠，讓人頓生清幽之感。

“皇姐。”恭帝親迎長公主於瑯玕殿。

做皇帝做到你這份上，你也有臉！

一聲冷哼，長公主目不斜視過去了。

恭帝討了沒趣，灰溜溜跟上。

文武百官早已列席以待，可見對此次比試的重視。

賀樓空見還待回自己位子，長公主將他留在身側，“你今兒就坐本宮旁邊。”

“多謝皇姑母。”英俊臉旁浮現一抹慧黠笑意。

長公主掀袍在上首坐下，左側是東昏侯賀樓空見，右側，自然傀儡皇帝，恭帝。

許是路上顛簸之故，長公主臉色不是很好。

瞟了兼正官一眼，“人都到齊了，就開始吧。”

兼正官董平瞥向下方的魏其候。

封淮點點頭，示意他可以開始了，兼正官高唱：“此次世子選拔，采用公平公正公開原則，比試分三場：文試、武較、騎射。”

“有請兩位公子。”

曲樂聲中，封棲與封茂雙雙來到瑯玕殿。

“封棲。”

“封茂。”

“參見長公主殿下，諸位大人。”

“平身。”長公主看著下方一雙孫兒，難得露出笑顏，卻也不多話，招呼太醫院正孫鶴，“孫卿。”

下方傳來竊竊私語。

孫鶴親自持針為他二人手指采了血，放入白瓷碗中，一陣鼓搗，約莫過了須臾，孫鶴將查驗結果呈上：“啟稟殿下，二位公子均未有服用寒石散等藥物，一切正常。”

“很好，可以開始了。”

兼正官高唱：“第一場文試，二位公子看清題目，可就當前局勢做一篇社評，以一炷香時間為限。”

書案早已就緒，文房四寶皆備齊全，封茂冷睨封棲一眼，二人相對，席地而坐，執筆答卷。

☆

待霜亭。

裴如意如坐針氈，不安踱著步子，時不時派人去打聽戰況。

“如意，你別晃來晃去的，晃得我頭暈。”封柔召喚裴如意過去石桌旁坐下。

“我哪裏坐得住。”她都擔心死了。

風眠把鷹翅膀上的繩結給扯斷了，持盈正幫她重新串繩子。

裴如意越看那鷹越是糟心。

“文比我倒不擔心，關鍵是武較，我可聽說那個封茂下手猶為狠辣，且對世子之位勢在必得，我真擔心……”如意憂心忡忡。

“小七哪裏就輸給他，如意，你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。”就這件事，封柔還是比較欣賞持盈的冷靜。

“沒有啦，我就是怕他吃暗虧。”

“你大可放心，今日，他使不出陰招來。”持盈這樣說。

封柔點頭，“就是，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，小七從來都是不顯山不漏水，哪裏會輸給他。”

慎八前來報告好消息：“文試，公子勝。”

“好哎，好哎，我就說文試不用擔心嘛。”裴如意開心壞了。

持盈雖則沒發表意見，但是飛揚的眉毛已經說明了一切。

裴如意拍拍胸口，接下來是她最擔心的環節——武較。

“娘，你別睡嘛。”風眠正玩得起勁，突然發現她娘盤膝坐在竹椅，眼睛閉上了，風眠剛要過去，扇雉及時將風眠拉開了，“郡主困了，別打擾她休息。”

封柔和裴如意面面相覷。

這都能睡著？

持盈哪裏是睡著，她此刻早已元神出竅，前往瑯玕殿親看封棲與封茂的武較。

封茂得了衡清山人真傳，卻也有些本事，不容小覷，祭出飛劍，踏劍而上。

封棲身為燕堂散人大弟子，他有燕堂相贈含光劍而不用，卻用了一柄木劍，兩人於空中鬥法對決。

持盈就隱在瑯玕殿上看著他們。

封茂本身沒有將封棲放在眼裏，一個忘卻前塵的傻子，拿什麽跟他鬥？聽說他只會那一招，而且還練了五年，確實夠傻的。

兩人於空中拆了十多招，大家又系出同門，打來打去，均未分出勝負，封茂本想三招內撩倒封棲，不曾想，過了近百招，他始終未占得絲毫便宜，封茂不免就急了。

一招雷鳴破岳，掐訣，匯聚成一團紫氣。

封棲縱身躍起，一記混元儀打出去，金光閃現，將封茂致命一擊泰山壓頂之勢壓回去。

封棲盤膝調息。

燕堂說過，混元儀太傷元氣，讓他萬不得已不要用這招，這是他保命的招式，才剛，他被封茂一記雷鳴破岳所逼，使出這招，傷了元氣。

封茂笑得邪肆。

這才開始，你就用了殺手鐧，封棲，我看你如何當得住我的致命殺——熾火印。持盈看著這二個鬥法，心裏有了成算，此種打法與封棲來說，大大不妙，封茂的險惡用心被持盈窺破，就在這時，封茂結出熾火印，封棲尚在調息，持盈正待出手相助封棲，封茂的熾火印撞在結界被彈了

回來。

封茂同樣盤膝調息，少頃，封茂一記紫氣天羅俯沖而來。

封棲陡然睜眼，剪雲步禦風而上，一招雷鳴破岳，氣吞山河，封茂大驚失色，他如何也想不到封棲會使他的招式，紫氣盡散，封茂口吐鮮血，跌下飛劍。

“茂兒！”封澤驚得立起。

封淮亦站了起來，但見，封棲及時捉住封茂手臂，二人平穩落地，封茂看著封棲，一臉不敢置信：“傻子，你成心耍我玩是不是？”

“我沒有。”

“雷鳴破岳明明是我的招式，你居然用我的招式來擊敗我！” 兼正官高喊：“第二回合，封棲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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